自然的乐声
从前写东西的时候,我总是喜欢让音乐作伴。从久石让,到石进,到矶村由纪子,到王三浦,再到肖邦,莫扎特,舒曼……
终有一日听得烦了,把音乐关掉,把窗户打开。听着窗外的虫鸣、鸟鸣,便应了《约翰·克利斯朵夫》中的一句话:
“还用得着你唱么?它们唱的不是比你所能作的更好么?”
大自然的歌唱家们总是起得很早。晚间若贪凉不关窗子,五点左右便会被麻雀们的”晨间演奏会“扰了清梦。许是因为这个时间无人干扰,他们唱得是真欢!叽叽叽,咕咕咕,叽咕叽咕,啾啾,喳喳,啾嗤啾嗤……
细嗓子的麻雀是主唱,粗嗓子的喜鹊是和音,偶尔还有乌鸦嘎啊嘎啊地不和谐地和上两声。布谷鸟是最尊贵的嘉宾,可将一场演奏会推向高潮。那声音常常是很近的,大概有几只恰就落在你的窗台上。
待到城市慢慢苏醒后,声音的种类变得多了,他们仍旧不知疲惫地唱着。只是和音的种类越来越多,鸟儿的声音便也不是那般清明了:车子的引擎声,远处不知谁家施工的电钻声,小孩子的吵闹声,重物落地的声音,鸣笛声,鸡鸣狗吠声,女孩子甜美的笑声,电流声,大人的说话声,行人的手机铃声,随着电动车一闪而过的动感音乐声……
这些非自然的声音并不影响自然的歌唱家们的演唱:蝉仍旧鸣成一片,鸟儿仍旧欢快自由地歌唱,水依旧在流,风依旧吹动着绿叶在抖……
林清玄曾说,在城市里,“清欢”不易寻。想是心境未足,若有那般”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“的境地,那么城市还是自然,也无多大分别。
意识到这一点后,无论写作,还是读书,我都不再放音乐了。音乐像是一个逃离现实的避难所,因为现实的世界使人厌倦,对周遭的一切都焦躁不安后,要躲到音乐构造的情绪领域中,寻一处安静和谐之所。
音乐使人以来成瘾,使人忘乎所以。
但终究,音乐带给人的只是短暂的狂热,或是沉静。